002 故人相见意从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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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误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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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娜娜~~，哦不，秀秀……”，张远一本正经地叫了声“娜娜”，然后才意识到不对，改了称呼。不过，他真的没想到是孙明秀，所以一脸惊讶地问道：“怎么会是你？”
“什么是我？”
孙明秀故作恼怒，张牙舞爪地“恫吓”道：“是我又怎么了？我们已经三年多没联系了，我刚回国就来看你，你就不能收起这张讨人厌的坏脸色？”
说着，孙明秀还“隔山迈岭”地伸手扭了扭张远腮边的脸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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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了，不开玩笑了。”
张远拍落了孙明秀的小手，然后问道：“信是你寄来的？”
“什么信？”
正在低头擦着镜片的孙明秀收起了手中的“无纺布”，抬眼问道。
“你不知道？就是那个，那个……”
一时间，张远也不确定这是不是“恶作剧”，因为从孙明秀的眼神中，他并没看出“作怪”的意思，可如果不是孙明秀，那今天早上的短信又是怎么回事？
出于谨慎，张远并没有直接为那些“明信片”下定语，尽管他觉得那就是很暧昧的“情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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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这个那个的……”，孙明秀好整以暇地看着张远“吃吃”地不说话，于是又道：“我要联系你的话还用得到写信？”
“那这个……？”
张远晃了晃手边的手机。
“你说短信？”
“哎~~~，不说我还忘了，我前两天好几次申请加你好友，你怎么老是拒绝？要不我也用不着大清早的给你发短信了。”
孙明秀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，看上去说的是真的。
“微信？”
张远确认似的问了一下，然后孙明秀点头表示肯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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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大多数年轻人不一样，张远的微信好友中除了他姐姐张瑶之外，就是公司里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，就连通讯录中也是这样。
三年前毕业后，张远在上元镇找了份工作，来面试的时候，手机在车上被偷了。因为要补卡，所以他sim卡中的联系人也被清除了，这是他拒绝前两天的“申请信息”的根源所在。
张远不喜欢添加陌生人，因为孙明秀不在他的通讯录中，所以他把这条提示当成骚扰信息了。
当然，这也与孙明秀故作神秘，在验证信息中附庸风雅填什么诗句有关。更重要的是，孙明秀的头像是个“戴着草帽、墨镜，背景是一片海岬”的少女模样。
“这都2025年了，还有走‘卖茶小妹’路数的憨憨？”
这是张远收到好友申请信息是最直接的想法，他把孙明秀当成卖茶叶的骗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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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不怪我……”，张远举手投降，然后解释道：“以前找工作时，手机在地铁上被偷了。”
“你想啊，手机被偷我就要补卡，结果联系人也被清了。你顶着那么个头像要加我好友，还不在我联系人里，我能点同意吗？”
话音未落，张远还摇头晃脑的，似乎在感叹“人心不古”。
“怎么了，这样不好看吗？”
孙明秀点亮了手机屏幕，然后在张远面前晃了几晃，锁屏画面正是她微信头像所用的那个。
“好看，好看。”
在这个问题上，张远并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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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拿来。”
孙明秀朝着张远小手一伸，清脆的嗓音还带着些娇俏的意味。
“什么？”
张远作势抱胸，一副“我好怕”的样子。
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，张远已经已经很久不曾体验过了，说起来孙明秀也是他毕业后第一个主动来联系他的。
“手机啊~~~”
孙明秀“白”了张远一样，然后道：“我们怎么都算是朋友吧，加个好友不行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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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然，哪能委屈您嘞~~~”，张远麻利的启动了应用程序，然后点开了“扫描”，接着说道：“还是我扫你吧。”
在张远的努力下，孙明秀如愿以偿地把吃的亏都“找补”回来了。
“好嘞，看咱‘三顾茅庐’请军师出山……”
张远连续添加三次好友，每申请一次他就在孙明秀的手机申请界面上点一次拒绝，如是者三，结果把孙明秀逗笑了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我真不是生气。”
事实上，孙明秀大清早的约张远出来喝咖啡，本就不是兴师问罪的。两人好几年没见了，出来叙叙旧才是她想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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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过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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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样~~~？”
孙明秀转着个小勺子，漫不经心地问到：“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？”
“还行。”
张远的生活很有规律，而且他也颇为享受这种规律作息的周期性，一切按部就班，也就不需要过多地思考其它事，他觉得这样就很不错。
“按时上下班，双休日就去周边逛逛。”
“对了，你才来吧……”
“上元镇东湖那里新修了个森林公园，我明天载你去看看怎么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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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明秀毕业后的动向张远知道并不是很多，他只是偶然间听人说孙明秀去杜卡特共和国学设计去了。至于更详细的信息，就一无所知了。
不过，今天他承蒙佳人邀请，享受了一下小布尔乔亚的情调，自然也想着回请一下。
东湖能划船，能钓鱼，也能体验一下“采莲”。
只不过，现在是初夏，荷花开的不多，自然也就没有莲蓬可采，倒是湖边的餐馆会为游客处理钓上来的鱼，清蒸水煮皆可，也算是能一饱口福。
作为东道主，张远打算带孙明秀去他比较熟的东湖游览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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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啊……”，孙明秀笑着答应了，然后又看着张远说道：“自从毕业后，我好久没游过湖了。你还记得我刚来台城的那会儿吗……”
“我们在玄武湖里划船……”
似乎是回忆起了往昔，少女的气质变得很温柔。
“我们？”
张远并不记得他曾经邀请过孙明秀去游湖。更何况，他虽然在台城上了四年大学，可是并没有去过玄武湖，那时候的他还不怎么喜欢“划船”。
现在的张远喜欢去有水的地方，还要感谢公司的团建活动，让他喜欢上了山水风光的自然美。
虽然这种感觉莫名其妙，可是张远不知怎么的竟然听到了少女开心的笑声，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惊叫和抱怨：“虽然上京（中都，指北京）有好些湖光山色，可这也不能证明人家会划船啊……”
“那我教你吧，像这样……，以后你就能去昆明湖里划了。”
似乎，这种事曾经有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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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喔~~没事~~”，孙明秀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，然后道：“你想不起来就算了，不碍事的。明天去也一样，你不是说载我出去逛逛吗？”
“正好我还没国内的驾照呢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张远并没有追根问底，而是被孙明秀带着，切换了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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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。
丹枫花园36幢。
“瑶姐你是说，文远他很难恢复了？”
孙明秀不敢相信刚完成答辩的张远竟然出了意外。起先，她还以为张远是忙于工作的事而忘记了约好的毕业聚餐，可连着三四天她都没收到张远的回应，这种异常让孙明秀的心中焦躁不安，于是就来张远的住处看看，正好遇到了回家取东西的张瑶。
“医生说文修受了刺激，以后思考问题时可能会有些障碍。”
张瑶并没有隐瞒张远的情况，而是大略地说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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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周六，也就是大前天的时候，本该起来吃早饭的张远一反常态，并没有出来就餐。起初张瑶还以为弟弟是最近为了论文的事太累，所以也没在意，可等到她晚上回来的时候，却发现张远还是没起床，心生不安的张瑶这才发现弟弟陷入了昏迷，赶紧拨打了120。
医生诊断后，对张远的情况作了最终的判断：张远的大脑可能发生了病变，导致他的思维能力出现一定程度的不稳定。正常人有着丰富的联想思维，虽说这容易分心，可想象能力正是一个普通人最出彩的地方，而张远可能失去了部分联想能力。
“人脑就像CPU，多核心多线程，语言区、认知区各有侧重，但是病人的大脑好像变成了多核心、单线程的CPU一样。”
“他的认知能力没有问题，但是可能会出现精力不集中的毛病。”
“张小姐，你在和别人聊天时，比如像现在吧……”
“我刚刚转移话题了，你发现没有？”
张瑶点头确认。
“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……”，张远的主治医师无奈地说道：“我和张远交流过，他现在不太能分辨出话题的转移，其它倒没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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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很严重吗？”
孙明秀扯着张瑶的手臂，紧张地问道。
“医生建议文修静养，最好换一个新环境。我昨天问了一下文修的打算，他说周五去上元面试，我想着要能行的话，就先让文修在那里安顿下来。”
张瑶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：“文修的情况，他同学还不知道，你要保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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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回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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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住哪里？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离开“忘川”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半，张远看了看太阳，打消了继续出门的念头。不过，孙明秀却颇为精神，本着“舍命陪君子”的决绝，张远揽下了“护花使者”的重担。
“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”
孙明秀拒绝了张远的好意，然后道：“我现在要去台城见几个朋友，明天见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张远拦下了一辆出租车，道：“去三号线，上元科技馆站下。”
从上元镇科技馆站出发，坐上三号线可直达台城市的调度中心，在这里可以去到台城任何一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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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难道我想错了？这只是个误会？”
张远百思不得其解，于是顺势拐到了小区对面的商场去了。
“不是秀秀？”
孙明秀是文学院的，而张瑶是文学院的讲师，有这一层关系在，就算张远在新闻学院搞传媒，也和孙明秀很熟。
“不过，既然不是她，那又是谁呢？”
回想着昨日的明信片，张远实在是想不通。
孙明秀出国留学，目的地就是“杜卡特共和国”，而随着明信片寄来的礼物也是当地的，就连包装中用来防震的填充物，上面的字码书写方式都像“伊特拉斯联邦”的习惯。
杜卡特是伊特拉斯的加盟国之一，由不得张远作此等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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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场中人不多，张远在蔬菜区选了把油麦菜和芫荽就离开了。
张远不喜欢吃油麦菜，原计划也只是买两根带叶的莴苣回去，莴笋焯水炒着吃，莴苣叶可以凉拌，但是货架上现在只有油麦菜了。
退而求其次，张远选了一小把油麦菜准备回去焯水凉拌。
水果区的品类就要丰富多了，甚至还多了些新鲜荔枝。
初夏的荔枝一般是早熟品种，比如说“三月红”，张远喜欢六、七月份的荔枝果。在樱桃区捡了一斤多李子打包后，张远就拎着篮子结账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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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张，你对门来人了，你知道吗？”
走到楼下时，张远正好遇到了刚从公园遛完鸟回来的张大爷。张大爷住在二楼，张远所在的小区，一楼是车库，所以二楼实际上就是一楼。
“知道，昨晚咣咣的响到了二半夜……”
张远一脸蛋疼地抱怨着，然后才想起来要打听一下新邻居的情况，于是就问道：“嗳，张大爷，对门那家几口啊？我听着工人光搬东西就搬了四五个小时……”
“哪什么几口人，就一小姑娘……”，张大爷把鸟笼子朝着树下的单杠上一挂，指了指不远处的物业中心，笑着说道：“我昨儿还在那里碰到这姑娘了。”
“看着挺娇气的一个女孩家，办起事来爽利的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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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大爷谈兴正浓，准备详细介绍一番当时的情况，然后，就听二楼传来一阵呵斥，有人骂道：“老张，把你那鸟笼子换个地方，我刚洗的衣服。”
好吧，单元楼门口的单杠实际是住户自己安的，主要图个晾衣服方便，当然也能用来挂熏肉、晒香肠。
说话的是张大爷的老伴。
老两口子女不在身边，平日里就帮着左邻右舍看孩子解解寂寞。现在的小学生放学早，四点多就回来了，而此时大人还在上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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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花苑的建筑模式很统一，六层一幢楼，分三单元，住户两两相对，是极为常见的普通户型，不同之处在于六层附带一个阁楼。
75＃楼有三十户人家，其中五户是闲置的，挂在小区门口中介那里准备出售。不过，张远对面的邻居来了后，那就只有四户是闲置的了。由于是以“回迁户”为主，而这些“回迁户”往往不止一套房产，所以“香花苑”的房屋交易很普遍。
张远三年前来的时候，75号楼只有8家住户是本地原住户“回迁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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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大爷，您老慢慢遛，我先上去了。”
无视了老两口的斗嘴行为，张远直接拎着购物袋上楼了。
对面606房门大开，四五个工人正在忙着安装窗帘，摆放家具，张远好奇地瞄了几眼，并没有发现张大爷说的那个小姑娘。
“或许不在吧。”
张远没有太过在意，而是想着晚上有空去对面拜访一下，认个脸就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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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5-14
12:49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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